桌上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，映得文件纸页泛着冷白。整个办公室空旷安静，只有时钟的指针缓慢移动的声音。
这份安静，很快被敲门声打破。
“言队。”
敲门声随之响起。
陈屹抱着一摞卷宗走进来，身姿笔直，语气干脆：“新的案件资料送到了。嫌疑人的供词不完整，但有几份证词……你可能得先看一眼。”
言湛清抬眸，神情冷静如常，微微点头：“放下吧。”
陈屹把文件放到桌上，犹豫片刻，开口提醒：“这个案子牵扯的层面太广，不少人都在暗中观望。你要不要先……缓一缓？”
空气里沉默一瞬。
言湛清指尖轻轻叩着桌面，声音冷冽：“死人都出现在眼皮子底下了，你让我缓？”
陈屹呼吸一紧，却没有退缩，挺直肩膀：“……是我多虑了。”
言湛清收回眼神锋芒，淡淡道：“下去吧，今晚辛苦了。”
陈屹点头离开。
办公室里重归安静，只有台灯下的卷宗散发着沉闷的气息。
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。
屏幕上，闪烁着两个字——洛璟。
言湛清眸色一暗，按下接听。
“言副局长。”
电话那头，洛璟的声音低沉压抑，却带着笑意，像毒蛇在夜里吐信，“你动作很快啊，那份卷宗……是不是已经在你手里了？”
“别拐弯抹角。”言湛清的声音冷硬，不带丝毫温度，“说重点。”
短暂的沉默。
随即，洛璟轻笑，带着压迫：“呵……真不愧是副局长。可惜，有些事不是你能插手的。你盯得越紧，代价就会越大。”
“代价？”言湛清嗓音冷如铁，反击锋利，“你确定，你付得起吗？”
电话那头，洛璟呼吸一窒，沉声道：“我劝你收手。这不是你能玩的局。我能替你抹掉你查到的人，但有些名字……连我都不敢提。”
空气霎时冷凝。
言湛清冷冷勾唇，嗓音压低：“既然你都不敢提，就说明你怕了。怕，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？”
电话那头，沉默数秒。洛璟压抑着情绪，低声吐出：“我不是怕……而是清楚，若局面真的崩塌，你我都活不成。”
“那就拭目以待。”
言湛清果断挂断。
“嘟——”
刺耳的忙音在室内回荡。
他倚在椅背上，目光暗沉良久，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在办公桌角落——
那里放着一张小小的比赛宣传单，上面印着程子烁跃起投篮的身影。
那张笑容，明亮炽烈。
就算灯光暗沉，也仿佛能照亮这一方冷硬的世界。
——
同一时间。
昏暗的房间。
洛璟放下手机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，眼神阴鸷，唇边的笑却渐渐僵住。
他慢慢抬头，望向窗外无边夜色，喃喃低语：“言湛清……你别太狂妄。再怎么硬，你也硬不过他。”
灯光摇晃，映出他紧绷的侧影，像一头被逼到角落却仍想反扑的狼。
——真正的猎手，还在暗处伺机而动。
——
翌日清晨，阳光透过云层洒下，整座江城的空气仿佛被压得紧了一些。
体育馆外人声鼎沸，横幅和呐喊声此起彼伏。今晚是程子烁所在球队的重要赛事，几乎全城瞩目。
看台上，言湛清神色冷峻，身着便装，坐在人群中间，却像一道清冷的孤影。旁边的陈屹悄声提醒：“言副局，今天观众里不少政商界的人物，咱们要不要注意下？”
“不是公务，不必。”言湛清淡声道，视线却始终落在场上那抹熟悉的身影。
——
球场中央，程子烁一身红色队服，背号清晰。汗水顺着鬓角滴落，他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从躁动和心悸中抽离出来。
观众的欢呼声一波接一波，他抬眼，很快捕捉到看台上那道冷峻的身影。
心口猛地一紧，所有的迷惘和黑暗仿佛被强行压下。程子烁咧唇一笑，转身冲进战局。
他奔跑、抢断、投球，动作一气呵成，场馆里热烈的气氛将他推向了光的中心。
可就在这光的背后，他的脑海中却有另一种声音缠绕不去。
——“你不是打给自己，而是替我争口气。”
——“输了，你就别回来。”
那是父亲的声音，冷酷得让人发冷。
程子烁手心渗汗，呼吸短促，眼角余光却再次落到看台上。那道目光依旧冷，却像是唯一的锚点。
他猛地提气，在全场紧张的注视下，突破防守，投出关键一球——篮球稳稳入网，全场沸腾。
程子烁仰头，笑容灿烂，汗水映着灯光熠熠生辉。可笑意里，藏着不为人知的颤抖。
——
看台上，陈屹忍不住感叹：“他真拼。”
言湛清只是“嗯”了一声，眸色未动，手却在膝上微微收紧。
——
体育馆最上层，隐在阴影中的某人正冷眼俯瞰。手里握着望远镜，镜头死死锁在场下的青年身上。
“比赛还没结束，你就这么盯着，有意思吗？”电话那头，传来一声冷笑。
那声音低沉，带着足以压得人窒息的威压。
男人喉结滚动，硬声道：“我知道分寸。”
“别碰他。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
通话断开，男人呼吸急促了几下，额角渗出冷汗。他眼里闪过恐惧，却依旧没移开目光。
——
哨声响起，比赛结束。全队拥抱庆祝，程子烁被簇拥在人群中央。
“子烁，今晚庆功酒走不走？”队友陆渊笑着拍他肩膀。
“不了，我……”话音未落，程子烁猛地僵住。
眼前的光影开始扭曲，胸口像被石块压住，呼吸急促，指尖发冷。
“子烁？”陆渊脸色一变，伸手去扶。
程子烁勉强勾唇：“我没事……只是……”声音戛然而止，身体骤然前倾。
冷汗顺着脸颊滑下，他的眼神一瞬间空白，像是被巨大的黑潮卷走。
“子烁！”陆渊急切搀着他，焦急喊人
“快，医务室！”
场边，言湛清猛地起身，神色依旧冷肃，却在那一瞬，手指关节泛白。
他一步步走下看台，沉沉目光落在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上。
黑暗里，有人低声嗤笑：
“裂缝，终于出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