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语筝一直往他脸上看已经有几回了，按照以往的风格，他很快猜得出缘由。
“你这次又要问什么？”
自己的心思一下子被猜了出来，急忙回避视线，只不过还没回答的时候，他又开口了。
“不如做个交易吧？”他淡淡说道，“毕竟身份的关系，我们得了解一下彼此，这段时间你能无限制发问，我也会如实回答。不过，你问一次，我就得问一次，你问十次，我就问十次。”
她还没做出任何回应，听他继续说着，“当然，你可以不回答，但是这样的话，我也不会回答你。”
这下她总算体会到了，名副其实的狐狸。
但是认真一想，他也没有说错，前段时间都是她问的他，自己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对其他人说过，就连咖啡馆的伙伴们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，不喜欢什么。
余光瞥见小脑袋点头，他挂着浅浅的笑意，“我先问。你和琴姨是亲戚？”
王成局长在前段时间就和他俩兄弟说了她的情况，虽然知道这些，但是他想更加深入了解。
另一原因，自然就是想知道她对自己会不会有所欺骗。
她亮出手机荧幕，和之前的方式一样，一句一句的写了出来。
他知道谭智绅的事情，但是琴姨的事情他并不知情。
她不光是把自己家人的遭遇说了出去，也把自己和琴姨第一次见面的事情和他分享。
最后她还是没能把酒哥的事情说出去，按照新闻说的一样，是仇杀。
而他接收到这么多的消息来源已经很是意外了，内心也有一种莫名的舒畅。
或许，这就是被别人信任的感受。
很快，谭语筝往自己的手机荧幕写了一串字，正是她想问的事情。
他脑袋快速旋转，估计也能猜到她想问的什么。
但是看到手机荧幕的时候，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。
他们俩都是披着‘身份’的任务，已进行交易的方式各自交换内心的秘密是吧。
果不其然，谭语筝问的就是狙击手的事情。
上一回霍锦一个劲的称赞他的枪法，还提到了他是狙击手的事情。
她对狙击手很是敏感，从没想过身边竟然还有类似身份的人。
“我上过警校，曾经是警队的狙击手，不过现在不是了。”
听起来轻描淡写，她却感受得到一字一句的沉重。
谭语筝没有继续多问，父母是被狙击手杀死的，可身边这位曾经的狙击手，却没有她之前的那种恐惧。
他们来到的地方，是Y市的警局。
叶凌轩踏入门口之前，转过身看着她，“要不你在车上等着，我一会儿就出来。”
说完，他把车钥匙递给了她。
之前在C城的她很是抗拒警局的各个角落，她好不容易熟悉适应了那个环境，现在眼前多了陌生的地方，他对她进去之后的反应有点不安。
她淡笑摇头，示意自己没事。
因为仇杀案的事情，她在警局做了跳梁小丑的那般嘲讽，虽然刻在心里抹也抹不去，但她已经渐渐克服。
“凌轩？”
看见门口熟悉的身影，里边的人忽然大笑，“上次听说你来了，结果我人不在。”
“没事，婧依都和我说了，你得请客赔罪了。”两人已经几年不见，叶凌轩笑着说道，“这是冯队，这是谭语筝。”
冯绍宇朝她打了招呼，虽然没有多问，但是眼神看穿了一切。
“你这小子大晚上跑来，无非就是为了前几天那件事吧。”
冯绍宇带着两人来到自己的办公区域，“我们看了监控，奇怪的地方可多了，尤其是那个凶手。婧依，过来。”
在一旁抱着文件的洛婧依很快走来，高马尾随之摆动，按照他的指示对他们说明一切。
两人对叶凌轩丝毫没有因为工作的机密而有所隐瞒，反而像是聊天一样，从头说到了尾。
凶犯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偷钱，当时整个街道上没有人，杂货店已经很老旧了，门锁容易被砸坏，轻松闯入杂货店内。
而这一系列的举动，就被方利州看个正着，急忙阻止。
可谁知，方利州似乎是惹怒了凶犯，才会朝他捅了几刀，随后就离开了，杂货店的钱也全数偷走。
两人看着监控，除了杂货店里边的情况，其他在街道发生的都被拍了下来，就连夫妇求助的画面也一清二楚。
叶凌轩紧拧着眉，凶器被他带走，离开的时候却是大摇大摆离开。
“你就别担心了，这些交给我们吧。”见他的神情严肃，冯绍宇拍了拍肩，“医院那边我也会让人过去，有什么事就找我帮忙。”
...
两人来到杂货店的附近，里头有人看守，不方便出入，只能站在一旁。
路灯打在门外，能够隐隐约约看见杂货店内有过打斗的狼狈场面。
谭语筝双手紧握，方施云的爸爸就在那边被人刺了几刀。
“为了偷东西而刺伤了人，这该怎么理解？”
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，可能性简直数不胜数。
以监控录像来定义的话，凶犯整个犯罪过程的状态是很清醒的，就连杀了人都能不慌不乱的离开。
就因为这样，才觉得人心真的很可怕。
心情莫名被压了下来，谭语筝低下头，一下子涌出一阵恶心，眼前天旋地转，耳边出现了各种毫无预兆的噪音。
与其说是噪音，不如说是哀嚎。
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想起一切，却又不得不被引入那骇人的回忆里，下意识紧紧抓着身边的袖子。
瞧她捂着胸口，叶凌轩急忙扶着她。
两人都蹲下身子，他翻找包里的药，一边问道，“这回你有带药出门吧？”
语速显得比平常还要快，没有等到回应，他拧开药瓶，放了一颗到她嘴里。
见她起伏剧烈的身子得到缓和，下意识抓着冰冷的小手。
她深呼吸几次，嘴边同时呵出轻烟，重心忽然被一股力气转移，躺靠在能够听见对方心跳声的身上。
叶凌轩顺势让她靠在怀里，她全身的异常冰冷传遍他的身躯。
他不是第一次感受过她冰冷的躯体，尤其是忽然发作的时候，简直是死尸般的寒。
想起之前的她带着泪，手里拿着甩棍尽可能保护自己，因为她一人独处的时候被人跟踪…
这一次，她又是因为什么而发作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