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日子，冷衾一直在迎霞那里学账簿管理之事，尽管迎霞对着她一直都阴阳怪气的，但冷衾也不怎么在意这些。
“迎霞姑姑，这账簿的数额……怎么与府上的开销有些出入？”冷衾蹙了蹙眉。
“冷姨娘，这些也该问您吧？这当家大权如今在您手上，您问奴婢这些，奴婢实在惶恐。”迎霞滴水不漏地道。
“在此之前账簿并不在妾身手上，如今妾身才刚刚接手，迎霞姑姑就想着把烂摊子扔到妾身身上吗？”冷衾瞪了她一眼。
别看着冷衾平日里一声不吭的好拿捏，实则也不是什么乖乖委服的主儿，迎霞跟在尚婉婷身边多年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。
可这个问题，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含糊过去才是，否则大难临头。
“冷姨娘，识时务者为俊杰，顶多让您受委屈一阵。您也知道的，尚书府向来铺张，稍微把那些不重要的开销减少，不就对得上支出了？”
“迎霞姑姑有如此志向，不如用你的月例银子相抵，如何？”
冷衾才不傻，要是真去减少那些不重要的月例，可把府邸上那些娇生惯养的姨娘们給得罪了一遍，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谁爱干谁拿去。
“克扣了奴才们的银子，奴婢可不会好好办事，您可得想清楚了。”迎霞变了脸色，冷衾简直就是疯了，这么明摆着撕破脸皮，不会真以为拿了当家权就可以高人一等了吧？
“有本事说给大夫人听听，妾身还真好奇大夫人会作何反应。”
“这就不劳您操心了，大夫人嫁装可不少，光是一箱便价值不菲。冷姨娘您这罪臣之女，又去何处寻银子来贴补自己下人的月例呢？”迎霞见她如此不客气，自己也不装了。
“不劳迎霞姑姑操心了，你不愿意帮忙，自有人帮妾身。”冷衾不以为然地笑了笑，开门走出去。
“喂！等一下！”
迎霞突然叫住了她，语气听着有些慌张。
“怎么了迎霞姑姑？”冷衾还以为她还要讽刺自己多几句。
“那笔钱奴婢帮您出一半，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解决！”迎霞不知道为何发了善心，搞得冷衾有些意外。
“如此，妾身便多谢迎霞姑姑了。”冷衾微微一笑。
怕是，自己撞见有什么不太好的东西呢。
……
冷衾心里缠上了一层迷雾，迎霞那个反应怎么看都异常古怪，那对不上的开销究竟流到哪里去了呢？
可吏部尚书府家大业大，也是油水最多的地方，就算要应酬也会有所记录，莫不是被一些偷鸡摸狗之辈拿走了？
不对呀，谁的胃口这么大？吞了尚书府那么多的银子不说，就连大夫人和迎霞都视若无睹了，甚至还有隐瞒的意思。
莫非是……一些大人物？
“冷姨娘啊～”
一道熟悉的女声让冷衾从思绪中脱离出来，她远眺过去，是搬了贵妃椅坐在树下吃瓜子的余瞳乔。
冷衾看了一眼，想装作听不见离去，余瞳乔灿然娇笑道：“这账簿之事，若让老爷知道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，该对你有多失望啊。”
失望？
冷衾不屑一笑，谁要那男人的期望了？可笑。
问题是账簿……余瞳乔是尚婉婷的人，莫不是有收到什么消息？
冷衾犹豫了片刻，还是走了过去：“余妹妹，我们起来说话。”
“不要，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忌讳，且坐下来说便是。”余瞳乔才不要呢，在这里晒太阳也好过到处乱走。
余瞳乔这么撒泼任性冷衾也没法子，只好乖乖坐下来了。
“说吧，是遇到什么事了？”余瞳乔见她这么听话，心情也好了几分。
“你不都知道了吗？”冷衾有些意外，余瞳乔这是想干什么呀？
“哈？你以为我是神仙吗？你不说我怎么知道？”余瞳乔哭笑不得，冷衾真是太高看自己了。
“是银子断缺之事，那银子的数额支出的记录对不上。”冷衾一句话轻飘飘地带过了，显然是不太信任余瞳乔。
“你怎么不寻洛姨娘借银子呢？”余瞳乔嗑着瓜子，狐狸慵懒地趴在余瞳乔的腿上眯眼，享受着这日光。
“洛姨娘？”冷衾愣了一下，她认真的？
“是啊，她一向来护短，一定会助你的。”余瞳乔又从碗里找一颗来继续嗑。
冷衾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余瞳乔，她今天是大发慈悲了吗？竟然会和她说这些话。
“你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？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罢了，还要受你猜忌？”余瞳乔炸毛了，冷衾这是怀疑她呢。
“……是我曲解你的好意，这便向你赔罪。”冷衾起身行了一礼。
“行了，别搞这些有的没有的，烦死了。”余瞳乔最看不惯这些虛礼了。
“其实银子之事，我也说不清是谁干的，之前在大夫人那里根本没事，为何一到我手中就出了这等差池？”冷衾蹙了蹙眉。
尚书府向来人多眼杂，冷衾要一个一个寻起的话也是难度不小的，尤其是她一个卑微的妾室，说话怎么有说服力？
“你也不想想，如果一开始就是这样，那便是老爷默认了大夫人的行为，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？”余瞳乔反问道。
“可老爷为何又要贸然换人选？不怕这事情会被他人发现吗？”冷衾觉得楚尚书不至于这么蠢吧……要一个完全不熟悉这领域的人去做这种事情。
冷衾看迎霞那反应，事情绝对不简单。
“发现又如何？说你擅自私吞了银子也不是合情合理吗？”余瞳乔不以为然地道。
“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？”冷衾有些愤怒，她自恃光明磊落，为了这点银子败坏清誉，这不是脑子抽风吗？
“是啊，此事你知我知，那其他人的看法呢？本来她们就对你诸多不满，三人成虎，你必须做這替死鬼。”余瞳乔说话还是平静如常，反正不关她的事。
“那大夫人为何针对我？”冷衾有些想不明白。
余瞳乔愣了一下，眼里多了几分欣赏，可惜冷衾还在苦恼，没看见余瞳乔这莫名其妙的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