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卿子又双叒叕来宣圣旨了,夜空羽原本躲在屋里喝得烂醉,听见以后赶紧把头往井里一塞,急匆匆的去寻了父亲。
“父亲,此次圣上突然宣我们入京,可是有什么要事?”夜空羽风风火火的闯入书房,连那蓄了几个月的胡子都还没来得及剃。
“上次是我和沉渝,前一次是你和沉渝,你觉得这次会是谁?”夜宵安紧蹙着眉头,转过身来。
“义曦国?上次明明已经谈判好了不是吗?怎么还玩出尔反尔这一套?”夜空羽对那个太子祁成礼印象可深刻了,那个实力变态的神经病,他们可是过招过的。
而且祁成礼一口一个“您”的,不像是那种出尔反尔的混蛋。
“不一定是义曦。”夜宵安摇了摇头,看样子一夕之间苍老了不少。
“那是……”夜空羽心里隐约有一种猜测。
“夜老将军,少将军,马车已经备好了。”
“……走吧。”夜老将军叹了一口气。
这把老骨头,到底还是要上征了。
但夜空羽现在的问题是,他没剃胡子啊!
“不,爹爹,能不能先等一下……”夜空羽心里直呼要糟。
“男子汉大丈夫,哪有不留胡子的?以为是那些文官吗?”夜宵安可不管他了,错过了时间也是会遭到惩戒的。
夜空羽内心疯狂斟酌,最后还是跟了上去。
我啥也做不到,只能顶着胡子上阵了,这就是天命啊。
……
偌大深严的皇宫里,沉寂得一只针落下也听得见,夜空羽此时如坐针毡,他的胡子太显眼了好嘛?
“末将携犬子空羽谨见圣上,陛下万岁万万岁,千岁千岁千千岁。”
“爱卿免礼吧。”宫砚远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。
“是。”夜宵安依然稳如泰山的站起来,夜空羽不太想站,可不得不如此。
“今日召你们过来,是因为……欸?空羽什么时候蓄的胡子?”
“回陛下的话……末将……呃……”夜空羽想告诉他,这不重要好嘛!
“回陛下的话,他也十九了,蓄个胡子也比较成熟稳重。”夜宵安见夜空羽语塞,赶紧接上话。
宫砚远:“……”
朕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“咳咳。”宫砚远努力转移视线,正声道:“夜将军夜宵安听令!”
“末将听令!”夜宵安和夜空羽再次跪了下来。
“三日后,即刻携子赶往青龙营支援襄王,不得有误!若延误半刻,以军法处置!”宫砚远的声音传遍了大殿,夜空羽听了也颇为震撼。
曾经的宫砚远,也是上过战场抛颅洒血的将士。
“是,末将遵旨!”夜宵安和夜空羽二人行了大礼,宫砚远让三卿子把密旨交给夜宵安。
“这次的军令来得突然,对象是镜沧国,近日她们发来了请战书。宵安勿必全力以赴,莫要让朕失望。”宫严宸郑重地道。
“是!末将必定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!”夜宵安一身凛然正气,宫砚远眼里也露出了欣慰之色。
“末将……亦追随父亲。”夜空羽神色颇为复杂。
“你们这段时间好好准备吧,这三日也是匆促了些,但此事刻不容缓。”宫砚远背对着他们二人。
夜宵安看着圣旨,仿佛有千金重,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“是。”
夜空羽与夜宵安完事后退下了,这回程也十分煎熬。
天已经暗了下来,距离那三日,也是时日无多了。
“此事要告诉母亲吗?”夜空羽也很颓废的靠在后垫,加上那胡子仿佛苍老了许多。
夜宵安微微颔首:“自然是要的。”
“那灵儿呢?”夜空羽又多问一句。
“……”
想到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儿,夜宵安的心不自觉被紧揪着,终究是叹了一口气。
“那也是没办法的,不是吗?”夜宵安苦笑一声,夜空灵也不小了,不会再单纯的认为是父亲出远门给她带烧鸡了。
那是战争,一场血流成河,保家卫国的战争。
“是没办法,不过我们也是如往常出征而已,不必如此担心的。”夜空羽尝试活跃气氛,现在也太压抑了。
“往常?”夜宵安看着自己布满茧子的手,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“镜沧国以女子为尊,最该顾忌的是如凉皇女,那必定是十二部落当中之首。”夜空羽对未知的事务较为担忧。
他们和北蛮可以说是打了几十年的持久战,从萧帝开始到前年为止都没有停息过,已经是知彼知己摸透了底。夜宵安和墨沉渝那次也是幸运的因素所在,刚好成了这个收尾的人。
“如凉皇女……无论是这个人,还是那个方氏,都不容小觑,谨慎些吧,別老是闷在家里喝酒了,多窝囊。”夜宵安往他的头拍了一下。
“啊哟!”夜空羽可怜兮兮的护着头。
父子俩这一路上相处得不错,但很快便要面对一个大问题了。
夜空灵坐在门前绣小花花,发现兄长和父亲终于回来了,直接站了起来。
“爹爹,兄长,你们两个好慢啊,娘亲就等着你们回来开饭了。”夜空灵嘟了嘟嘴。
“灵儿不也在自己玩嘛?”夜空羽在她头上摸了一把。
“这哪里叫玩啊!无聊死了。”夜空灵把绣品扔一边去,气呼呼的。
几人围着餐桌吃饭,夜宵安父子二人依旧是风卷残云狼吞虎咽。
“陛下好好的,怎么会召你们入宫?”夜夫人疑惑地问道。
这致命题,还是来了。
……
“夫君,你真的有这番打算?”夜夫人帮他解下衣裳。
“既来者则安之,国家既然需要我,我自然不能退缩。”夜宵安道。
“三日……这也太快了。灵儿的婚事还没商定,万一到明年……”夜夫人道。
“夫人,若真的不幸出事……请你帮她安排一个好人家吧,我存了好一笔钱,够当嫁妆的……”夜宵安低下头来。
“不许胡说!”夜夫人拍了他一下。
夫妻二人相对无言,却都读懂彼此的担忧。
“安置吧。”夜宵安毅然转过身去,与那少年初相识的那一次一样,坚挺而不屈。
这就是她的夫君,他始终都是那个为国义无反顾,热血的男人。
只是当年的那个少年……已经被岁月改变了。